当“人才外流”仍被不少人视为“失血”时,任正非的一句话撕开了认知裂缝。2025年12月5日,在ICPC北京总部的座谈会上,这位79岁的华为掌舵者面对青年学子和教练,没有重复“卡脖子”的焦虑,反而抛出一个反常识判断:“大量人才到美国成长是好事情。”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入舆论深潭。有人质疑“是不是老糊涂了”,有人担忧“人才都跑了谁来攻关”,但在争议背后,藏着一个被焦虑遮蔽的真相:在科技全球化的今天,人才的价值从来不由国界定义,而由其参与创造的文明高度决定。任正非的“反常”,恰恰是穿透短期博弈、直击长期生存的清醒——真正的科技竞争力,从来不靠“圈养”人才,而靠开放生态里的“共创”能力。
一、人才流动:不是“流失”,是全球培养皿里的“育苗期”
“美国创造的科技文明有益世界进步”,任正非这句话戳破了一个流行误区:把人才流向发达国家等同于“损失”。但科技史早证明,顶尖人才的成长从来需要最优质的“土壤”。20世纪初,欧洲科学家涌向美国,不是欧洲的“失败”,而是全球科技中心的自然迁移;今天中国学子赴美深造,本质上是参与全球最前沿的科技共同体——他们学的不是“美国技术”,而是人类共有的科技文明成果。
华为自身就是最好的例子。早期华为研发团队里,不少人有海外学习或工作经历,这些“海归”带回的不仅是技术,更是研发管理的方法论。任正非说“中国多数公司未被制裁仍可用美国技术”,潜台词是:技术本身无国界,关键在于你有没有能力吸收、转化、再创新。如果因为“怕流失”而把人才关在国门内,看似“保住了人”,实则让他们错过了接触最前沿的机会——这不是“保护”,而是“矮化”人才的成长上限。
更重要的是,人才的终极价值是“创造”,而非“归属”。一个在硅谷做出突破的中国工程师,他的成果可能被全球企业应用,包括中国公司;一个在波士顿实验室攻关的华人科学家,他的论文可能启发北京的科研团队——这种流动带来的“知识溢出”,远比“把人留住”更有价值。任正非的“乐见其成”,本质上是相信:只要中国保持开放,这些在全球成长起来的人才,最终会以各种形式参与到中国科技的进步中——或回国创业,或技术合作,或成果转化。
焦虑“人才外流”,不如反思:我们能否提供和美国同等水平的创新生态?当中国的实验室也能诞生诺奖级成果,当中国企业能提供全球顶尖的研发平台,人才自然会“用脚投票”。任正非的理性,正在于他不纠结“人才去哪”,而专注“回来能做什么”——这才是真正的“人才战略”,而非情绪性的“人才保卫战”。
二、开放不是“示弱”,是主动吸收文明养分的“生存本能”
“中国要更开放,吸收世界文明”,这句话从任正非口中说出,带着沉甸甸的实践重量。华为被制裁四年,却依然能维持研发投入增长,靠的不是“闭门造车”,而是“在限制中找开放”——用开源社区合作、国际标准组织参与、跨企业技术联盟等方式,持续接入全球科技网络。这种“戴着镣铐跳舞”的开放,恰恰证明:封闭从来不是“自强”的选项,而是“自困”的死路。
很多人把“开放”理解为“对外妥协”,但任正非的逻辑完全相反:开放是“主动出击”。就像植物需要阳光雨露才能生长,企业和国家的科技能力,需要吸收全球文明成果才能壮大。美国的半导体产业强,强在它能吸纳全球的材料、设计、制造人才;德国的精密制造牛,牛在它能整合欧洲的工艺传统与全球的市场需求。任正非说“吸收世界文明”,不是让中国“照搬”,而是“消化再创新”——把别人的优势变成自己的营养,这才是开放的终极目的。
更深刻的是,开放能打破“技术民族主义”的幻觉。近年来,“自主可控”被过度解读,甚至有人喊出“所有技术都要自己搞”。但任正非清醒:没有任何国家能垄断所有技术,即便是美国,也需要全球供应链。华为未被制裁的业务能用美国技术,说明技术本身是中性的工具,关键在于你是否有能力驾驭它、超越它。把“用不用外国技术”和“爱国与否”绑定,本质上是对科技规律的无知——就像当年清朝拒绝铁路,不是“自强”,而是害怕打破旧体系的脆弱。
任正非的开放观,藏着一种“文明自信”:不怕别人强,因为相信自己能学得更快、做得更好。这种自信,比喊一万句“自主创新”更有力量——真正的强大,是敢于承认差距,更敢于通过开放缩小差距。
三、AI落地:不追“星辰大海”,先解“田间地头”的真问题
“公司着眼未来3-5年大模型在工农业等领域应用”,任正非这句话,和当下AI圈的“浮夸风”形成鲜明对比。现在不少企业动辄宣称“要做通用人工智能”,但华为却把目光投向“工农业”——这个选择,藏着中国科技企业最缺的“务实主义”。
华为的“务实”,源于对产业痛点的深刻理解。中国是工业大国,但很多工厂仍处于“经验驱动”阶段:老师傅凭手感调参数,质检员靠肉眼挑瑕疵。AI大模型恰恰能把这些“隐性知识”转化为“显性算法”,让中小微企业也能享受数字化红利。任正非说“应用”,不是让华为自己做所有事,而是通过技术赋能,让更多行业实现升级。这种“利他”思维,比单纯追求“AI第一”更有长远价值——科技的终极使命,是让复杂的技术变得“可用”,而非让简单的问题变得“复杂”。
对比某些企业追逐“通用AI冠军”的狂热,任正非的选择更显可贵。科技圈从不缺“仰望星空”的梦想家,但缺“低头拉车”的实干者。当大模型竞赛陷入“参数军备赛”,华为转向“工农业应用”,本质上是回归科技的初心:技术是工具,人才是载体,最终都要服务于人的生存与发展。这种“反内卷”的定力,或许才是中国AI真正超越的机会——不是在别人设定的赛道上抢第一,而是开辟解决自己问题的新赛道。
四、教育与企业:各归其位,才能避免“越界焦虑症”
“教育与企业目的不同,应避免混淆”,任正非这句话,点破了一个长期被忽视的“责任错位”。教育的使命是“培养人”,让人拥有终身学习的能力;企业的使命是“用好人”,让人才创造商业价值。把企业的“用人需求”直接压给教育,或让教育承担“技术攻关”的责任,都是对两者边界的破坏。
现实中,这种“混淆”很常见:高校为了“产学研结合”,过度追逐短期能转化的应用研究,忽视基础学科;企业为了“人才储备”,要求大学开设特定课程,却不愿投入长期培养。任正非的清醒在于:教育要像“热带雨林”,允许各种“奇花异草”生长,哪怕暂时看不到实用价值;企业要像“农田”,专注把“好种子种出好收成”。两者各司其职,才能形成良性循环——教育提供“人才毛坯”,企业负责“精细加工”,缺了任何一环,都会导致“人才断层”。
华为的“天才少年”计划就是这种边界感的体现:不要求高校培养出“成品人才”,而是通过企业内部的实战项目,让有潜力的年轻人快速成长。任正非鼓励青年“摸高”,本质上也是教育与企业的协同——教育教“底线”,企业给“上限”。这种分工,比喊“校企合作”更有效——教育不越位,企业不缺位,人才才能在各自轨道上最大化价值。
结语:真正的自信,是敢于承认世界的多元
任正非的座谈会发言,之所以引发震动,不是因为“语出惊人”,而是因为它打破了被情绪裹挟的单一视角。在“科技竞争”被渲染得剑拔弩张的今天,他用一种“全球公民”的视野提醒我们:科技的终极目的是推动人类文明进步,而不是某国的“霸权工具”;人才的价值是参与创造,而不是“效忠”某方;开放不是“妥协”,而是文明存续的必须。
这些观点或许“不合时宜”,却无比真实。当我们纠结于“人才跑了怎么办”时,任正非看到的是“他们能带回什么”;当我们焦虑于“技术被卡怎么办”时,他思考的是“如何在开放中突破”;当我们沉迷于“概念创新”时,他专注于“解决真问题”。这种穿透表象的理性,正是中国科技最需要的“定力”。
最后,回到任正非对青年的寄语:“摸高,重视人工智能应用”。这八个字,藏着他对未来的全部期待——不被国界束缚,不为焦虑裹挟,在开放中学习,在实干中突破。因为他知道,真正的科技高峰,从来不是某个人、某个国家的独角戏,而是全人类共同攀登的接力赛。而中国要做的,不是堵住别人的路,而是让自己跑得更快、更稳——这,或许就是任正非“反常”言论背后,最清醒的大国科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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