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徐汇区建襄小学发布讣告称学校创始人之一、名誉校长吴佩芳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15日凌晨3时32分逝世，享年95岁。

“从前有个小姑娘，她真想背背书包上学堂……”，这段沪剧唱腔曾经风靡上海，传唱于街头巷尾，几乎妇幼皆知，它出自上海人民沪剧团创作演出的沪剧现代戏《鸡毛飞上天》，而这部戏主角的原型正是吴佩芳校长。

吴佩芳，1930年8月生于苏州，18岁嫁到上海。新中国成立后，她到居委会工作，任居委会文教副主任。1958年起响应党和政府号召，和另两位老师一起创办徐汇区建襄小学。她于1992年退休，被聘为建襄小学名誉校长、上海市教育系统劳模联谊会副会长、上海市普教系统义务讲学志愿者协会副理事长。

吴佩芳报告触发了沪剧创作灵感

“从前有个小姑娘”风靡沪上

1960年2月，当时的上海人民沪剧团的主要演员丁是娥和沪剧团书记陈荣兰一起参加上海市宣传工作会议。会上，优秀民办教师吴佩芳讲述了她如何白手起家创办民办学校，如何教育好一个顽劣儿童的事迹。

丁是娥和陈荣兰听了报告，深受感动，一下子触发了创作的灵感。她们出于职业的敏感，把这个故事搬上舞台的强烈愿望在她们心中涌动。丁是娥就上台表示：“我们一个星期就把剧本搞出来！”

这个戏反映的大部分是里弄家庭妇女的生活，对此，丁是娥等都非常熟悉。从题材看，也很适合用沪剧的形式来表现。再加上生活素材本身提供了一个像吴佩芳这样生动的人物原型和相当丰富的故事情节，所以创作比较顺利。全团上下群策群力、集思广益、日夜苦干，从创作剧本到推上舞台连排，只用了10天工夫。

《鸡毛飞上天》的故事以吴佩芳为原型人物

1960年3月7日，沪剧《鸡毛飞上天》在上海共舞台首演。丁是娥饰林佩芬，石筱英饰顾婉贞，顾蕊芳饰虎荣，顾佩芳饰宝宝，陈荣兰、诸惠琴饰杨书记。

《鸡毛飞上天》剧照，丁是娥（左）饰林佩芬（原型吴佩芳），顾蕊芳（右）饰虎荣（剧中的皮大王）。

此剧一经演出，立即引起强烈反响，当年4月，就赴北京参加现代题材戏曲观摩演出，得到文化部褒奖。著名戏剧评论家刘厚生、龚义江在《戏剧报》1960年第8期撰文《鸡毛飞上天，桃李遍人间》，称赞：“这个戏显示了自己的高度的时代精神和现实教育意义。”这个戏公演后，沪剧团广泛听取意见，反复加工提高，《鸡毛飞上天》终于成为一部有相当影响力的优秀剧作，自首演到1964年，经常复演，久演不衰。刘少奇主席看过这个戏，予以肯定，周恩来总理称赞这个戏“呱呱叫”。

直至今日，不少观众对这个戏还印象深刻，津津乐道，其中有些唱段还在演播和传唱。人们一提到沪剧《鸡毛飞上天》，自然而然会想到“从前有个小姑娘”这个唱段，这个唱段在第九场，这是全剧的高潮所在。剧中林佩芬追到皮大王虎荣后，把他领到自己家里，给他换了衣服，与他亲切谈心，对他进行耐心细致的引导、教育。全场安排了一大段成套的唱腔。

由于这段唱腔唱得感情真挚，声情并茂，深得广大观众的喜爱。《鸡毛飞上天》一经演出，这段唱腔便不胫而走，风靡沪上，在街头巷尾广为传唱，后来成了沪剧的经典，流传至今。

沪剧《鸡毛飞上天》

沪剧《鸡毛飞上天》成功演出后，吴佩芳的故事引起了强烈的社会反响，建襄小学越办越好。此后，吴佩芳艰苦办学的事迹还被拍摄成电影《春催桃李》《人民教师吴佩芳》公映。

吴佩芳办学的故事和沪剧《鸡毛飞上天》的首演，虽然距今已经60多年了，但是吴佩芳的精神还激励着今天的我们，《鸡毛飞上天》的歌声还在我们耳边回响。

吴佩芳与孩子们在一起

吴佩芳口述：一把扫帚、一个簸箕

建襄小学就是这样办起来的

以下文字由吴佩芳口述，张持坚整理

我的老家在苏州，家里很穷。虽然我很想读书，无奈家里条件有限，读到三年级便无力继续供我读书。18岁嫁到上海后，为了跟上形势建设新中国，迫使我下决心学文化，报名参加了妇女识字班。扫盲结业后，又继续读补习学校，一直到取得初中文凭。

上世纪50年代，扫盲班老师在上课（上海市档案馆藏）

1958年，解放初生育高峰期出生的孩子，陆续到了入学年龄，上海的教育资源面临很大的挑战。公办学校本来就数量有限，再怎么挖潜也满足不了需要。党和政府发出了号召，充分调动社会民间力量，鼓励大家积极创建民办学校。

图为静安区张家宅民办小学学生整队放学回家（上海市档案馆藏）

我当时在建襄居委会担任文教副主任，辖区居民家中有76个孩子的入学还没有着落。我动心了，想挑头办学，为国家分忧、为家长分忧、为不耽误孩子们读书识字出一份力。

消息传开后，也有各种各样的议论：“文化水平不高、又没读过师范的家庭妇女怎么能把学校办起来呢？”“如果真能办起来，那不是鸡毛也能飞上天了吗？”

对于这些不悦耳的声音，我们几个人憋着一股劲儿，心想一定要做出个名堂来。

建襄小学最初的三位创建者（左起：吴佩芳、江镜蓉、殷祖懿）

最后，校址选在襄阳南路578号的一个28平方米的汽车间，教师只有我们三个人：我当校长，教算术；殷老师教语文；江老师教音乐和体育等。

开学第一天的情况就给我们泼了冷水。我们把入学的学生分成两个班，上下午各开一班。上午班里应来38个学生，结果第一天只来了二十几个。

当年开在车库里的建襄小学

1960年2月，上海召开文教工作会议，我在会上介绍了创办建襄小学的情况，引起了与会代表的热烈反响，掌声响了好长时间，纷纷赞扬我们“鸡毛飞上天”的精神，说我们“把做不到的事情做到了”！

1978年，由10所民办学校合并而成的“新建襄”成立，并由民办转为公办，我被任命为党支部书记、校长。在师生和家长的共同努力下，建襄小学的各项工作都名列前茅，成了上海出类拔萃的小学之一。

1980年2月，寒假后的开学第一天，当时的上海市教育局领导杭苇来到建襄小学

1988年，建襄小学被命名为“上海市实验小学”，成为市属重点小学。学生也发展到一千多名。

1992年我退休后，被聘为建襄小学名誉校长。担子卸下来了，但我闲不住。名誉校长是个闲职，但我这个名誉校长和人家两样的，我是一把扫帚、一个簸箕地把这个学校办起来的，对建襄的一草一木、每张课桌椅、每扇玻璃窗，我都热爱。

退休后的吴佩芳和孩子们在一起

如今您已桃李遍天下，春晖撒四方

愿吴校长，一路走好！

来源：新闻坊、解放日报、新民晚报

编辑：包春玲